些年的那一次矿监过境,马经承他们都是记忆犹深,不但黄县绅民受害非浅,就是他们这些公门中人受到极大的冲击。
矿监、矿使们是过江龙,他们可不管公门中人有什么难处,他们只看到经承、书办、班头捞了这么多年,多多少少都有些积蓄,一开口索贿就是两三千两甚至上万两。
那时候就象蝗虫过境,甚至有一个书办在矿监追索之下被迫自杀了,更可悲的是,他自杀都没办法保全家人,至于底层的公人们,那更是苦得不能再苦了。
一想到这桩旧事,已经有人的腿肚子在直哆嗦了,有人轻声嚷嚷道:“太监们若是来了,我们躲不成吗?老子要到省里出个公差!”
宦官们纵然再强势,但终究不会常驻黄县,只要避过了风头,一切都万事大吉,但是常典史却打消了大家的侥幸心理:“听说这次来我们登州的那位中官大人,是以万金才谋得此缺,没回本他绝不会收手的,因此我代表县尊老爷叮嘱大家一声,除非上下一心跟着我干,否则绝无幸理!”
“以万金谋得此缺”,那么这位宫里出来的内官,不在登州搜刮个三五万两银子是绝不会收手,要知道他光回本就要上万两银子,进贡宫中也得上万两银子,中官自己落袋而安也得拿个万把两银子。
矿监、矿使出宫搜刮,肯定不会赤手空拳而来,手下那帮随从无赖手上至少也得落下一二万两银子才行,而所有这些负担,都会逐层转嫁下来,到时固然民不聊生,也肯定会官不聊生。
就算遇到一位难得的好矿监好矿使,人家身上照样背负巨大的创收压力,黄县地方最来钱的几条路子人家肯定直接拿走,连点渣子都不会留给大家。
一想到这一点,大家都有一种生无可恋的感觉,而常典史对这种情况深恶痛绝:“我跟你们说,这黄县的天是我常某人的天,这黄县的地是我常某人的地,这黄县就是我常某人的钱袋子,谁跟我的钱袋子过不去,那就是跟我过不去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