玳瑁的昭黍从东阶上来,捧着册书的左史烛远从西阶上来,三人皆着红衣。
左史烛远依着周礼道:“大王薨前,道扬末命,命汝嗣训,临君楚邦,率循大卞,燮和天下,以答扬先君列祖之光训……”
即位之礼极为讲究,按宋玉的教导,左史此话说完熊荆应该答:‘眇眇予末小子,其能而乱四方,以敬忌天威?’。这是谦逊之词,意思是:我这个微末的小子,怎么能协和治理天下以敬畏天威啊?
谦逊本是美德,仍处于失衡状态的熊荆心血来潮中没有按照宋玉的交代、答什么渺渺小子,而是喃喃道:“今之危局,舍我又有其谁?”
“大王…”烛远就站在熊荆前面,闻言讶然,他纠正道:“大王应曰‘眇眇予末小子……’”
“不必!”熊荆没有纠正之前的言语,而是直接从昭黍那边拿起酒爵,开始对先祖祭酒、后对灵柩奠酒,当昭黍说‘飨’后,才把杯中之酒一饮而尽。此时即位之礼已毕,新大王虽然违礼也不嫌虚,但朝臣百官还是伏拜:“臣拜见大王、王大后。”
期思宗庙狭小,虽然不是所有朝臣、百官都来此就礼,但两三百人的声音仍然轰轰作响、直冲耳膜。本该是王太后赵妃让众臣起身,但听到儿子刚才‘舍我其谁’之语的赵妃只把目光看向熊荆,熊荆会意道:“众卿免礼。”
“谢大王。”从熊荆不说‘渺渺小子’起,即位之礼便开始失序违礼,好在这是楚国不是鲁国,且熊荆那句‘舍我又有其谁’深得淖狡、封君、县公之心。今之时局,他们担心的就是新大王不够强硬,不强硬如何驱逐秦人?不强硬又如何约束县公?
“秦人伐我,城阳外城已破……”熊荆出乎意料的说话,使得本该结束的仪式延长。他并不虚言,而是直言当下危局。“齐人已围莒县,魏人虎视眈眈。父王抱病亲征,薨于军中。不佞虽幼,亦知父亡子继、死不旋踵。
先祖筚路蓝缕,传业千载;楚国立国至今,子嗣数十万、养士数十万。今城阳危矣!楚国危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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