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越发的浓重。
小殿中已经许久没有任何动静。
赵颢坐在正中央,死气沉沉,仿佛雕塑,很长的时间内都不见动作。
四周被明亮的灯火照着,不留一丝死角,灯后几十对警惕的眼睛正看着他。
赵颢先是从大庆殿被转移出来,先交给郭逵看守,到了午后又被转到内西门小殿中。
最后一个残存的失败者,正等待着胜利者对他进行的裁决。
赵颢知道自己的结果,他的大嫂绝不会再给他任何机会。
所以他没有重施故技,再装疯卖傻徒惹人嗤笑。他心中坚定,就算是死,也要像一个太宗皇帝的后人。
紧闭着双眼,拒绝灯火的光亮。赵颢在黑暗中沉浸在幻想里。
坐在大庆殿上,成为了真正的皇帝。
王安石、韩绛、章惇一个个被赶出了朝堂,在岭南的荒郊野地眼睁睁的看着子孙病死。
最是桀骜不驯的韩冈,也跪在自己的脚前,舔着靴子然后献上妻女祈求免死。那个让自己蒙受了多少侮辱的歌伎,更是要当着他的面,好好的整治到死为止。
干涸的笑声在寂静的殿中响起,又旋即收止。
即使在再美好的幻想中,理智也在不断警告赵颢,一切只是幻想而已。
韩冈就是他的天敌。像猫对老鼠,蛇对青蛙。
无穷无尽的悔恨噬咬着赵颢的心灵。
他失败在没有阻止天敌来到大庆殿上,他失败在没有阻止韩冈说话。
如果他让宋用臣在前夜就率班直去韩冈家中直接命其自裁;
如果他命石得一直接在宫城门口就将韩冈斩杀;
如果他在韩冈站出来后,就命韦四清将其乱刀砍死;
如果他在韩冈夺取了武器后,立刻命班直保护蔡确;
如果……如果……如果……
每一个如果之后,赵颢都会幻想起成功后的未来,然后就是越发深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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