觉自己是不是对家里说得太少了,以至于他们都有了不该有的担心,“今年你也能考进士了,史家书当已精读。可看过史上谁家造反会如此大费周章?纵使欺世盗名如王莽,亦是设法大权独揽,而不是分权于外。”
苏象先向外张望了一下,低声道,“此正是孙儿所惧之处!”
苏颂面无表情,拍了拍身边的小几,“说来听听。”
苏象先在苏颂身边坐下,凑在耳边,“祖父若欲谋求大位,孙儿宁可先死于此处,亦不敢为此无谋之举。”
苏颂心头平添几分悲凉,难道在自家子孙心中,自己就是如此心怀不轨之人。
“你祖父知道自己的年纪。”苏颂冷言道,用儒门的忠孝之说,这孙子怕是不会信了。
苏象先又道:“若祖父欲为他人谋虎皮,孙儿不明,这又是何必?”
“非也。章子厚、韩玉昆皆不敢作此大逆不道之事。”
苏象先的声音也冷了下来,“以祖父所行之事,却仍怀犹疑之心,首鼠两端,苏家亡无日矣。”
苏颂偏头注视着孙子,“你可曾面睹天子圣颜?可知道天子的性情如何?禀赋如何?”
“孙儿未曾得沐清光。天子性情禀赋,亦只能是人云亦云。但英睿是皇帝,昏庸也是皇帝。只要他还在大位上,一切都与臣子不同。”
苏颂摇摇头,有些话他不能说得更深了,“相信韩冈,时间在他一边。”
是的,时间在韩冈一边——尽管这么说肯定会让孙子想歪掉——但苏颂并不介意。
对苏颂而言,与其说他相信韩冈对天子寿数的判断,还不如说相信韩冈的年龄。
二十年的时间,就让天下大势为之一新。换作是二十年前,说给谁听,谁又能相信?
以韩冈的身体状况,至少还有三十到四十年的寿数,这是当朝宰辅无人能够企及的寿数。
对于天水赵氏,苏颂的确有感情,但对自己的成就,苏颂的感情更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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