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音才落,祝小郎眼前一黑,被人直接揪住衣襟,高高地举了起来。阳光刺的眼睛疼,他眯了眯眼,只看见一双琉璃色的眼睛,眼眸深邃,吓得他身子一抖,差点尿了。
头回招惹人被打,那是一时不查。
第二回招惹人,又被打,那是笨。
第三回继续招惹人,还死性不改,招惹的是同一个,只能说挨打的人也是贱。
贺毓秀跟晏节匆匆赶来的时候,学生们都已经躲了起来。贺毓秀远远就看见祝小郎被人揪着衣襟,高高举着,似乎是吓坏了,竟然一动也不动。
"这是做什么?"
贺毓秀快走几步上前呵斥。
晏雉扭过头,弯了弯唇角,规规矩矩地见礼,却丝毫不提要须弥把人放下来的事。
晏节晓得自家妹妹这是火着呢,虽然自个儿也不待见祝小郎,只是总归得给人几分面子,遂轻咳几声,劝道:"四娘,让须弥把人放下来,"
晏雉看了看兄长,又看了看师父,转身去看已经吓坏了的祝小郎,撇撇嘴,不悦道:"把人放下来吧。"
人放到了地上,本来在周围躲着的祝家的下人这会儿全都围了上来,又是扶着,又是在旁扇风,又是给擦汗的,生怕祝小郎回过神来一二三四五六把他们训上一顿。
晏雉看着被人围在中间,一副冷汗淋漓的模样,不由地心情大好,乐呵地眯了眯眼睛。
"四娘,"贺毓秀道,"你随我来。"
晏雉乖巧地应了声是,带着须弥,径直跟在贺毓秀身后,往后院去了。
没有变化的后院里,贺毓秀背着手,低头打量身前的小徒弟,又看了眼站在徒弟身后的少年。
"四娘,"贺毓秀叹了口气,有些头疼,"可记得你初学礼器时,看到过的一句铭文吗?"
晏雉小声回道:"记得。"
"是什么?"
"无多言,多言多败;无多事,多事多患。"
贺毓秀哼了一声:"记得这话,怎么方才还忍不下那口气,"
晏雉抬头,眼睛睁得滚圆:"祝小郎他见我进门,拿蹴鞠往我身上踢,如果不是须弥替我挡下了,方才师父和大哥瞧见的,就会是躺倒在地上的我了!"
再说,打一次是打,打两次也是打,反正这一回她也没动手,只踹了那小子一屁股。晏雉心想,早知如此,方才就该真下手打几拳。
贺毓秀被噎了下:"所以你动手把人打了?"
晏雉摇头:"我没动手。"就动了下脚。"他脸上身上干净着呢,上回我把人打了,他哭着喊着让人来讨回公道,我这一回没在他身上留痕迹。"
贺毓秀心道,这脑子转得倒是快,罢了罢了,左右不过是小孩子之间打打闹闹,没留把柄他沈家祝家也没上门吵闹的理由。
"行吧,那祝小郎要怎样都是他的事了。四娘,此番去了奉元城,所见所闻,感想如何?"
这问题其实和之前问晏节的一样,只是贺毓秀问晏节,问的是科举一事,问晏雉,问的却又是另一方面。
"佛儒本一家,因其悟道之法不同,乃分内外。内典初门,设五禁,外典所倡,为五德。"
贺毓秀微微颔首。他向来不求晏雉能做出怎样大的学问,却也盼着这天赋极高的孩子,能在他们的引导下,走出自己的路。一趟奉元行,又住在寺中,听高僧法会,想必能摸索出一些感悟来。
"书中有言:‘仁者,不杀之禁也;义者,不盗之禁也;礼者,不邪之禁也;智者,不酒之禁也;信者,不妄之禁也’。我原先并不明了其意,同阿娘一道听了几场法会,才渐渐明白其中深意。"
晏雉如是道:"佛经中所说的过去、现在及未来三世,是信而有征的,阿娘这些年虔诚礼佛,所结的善缘,为的都是自身及家人能有善果。礼佛是,读书亦如是。"
小小年纪,能感悟到如此境地,贺毓秀已经觉得十分满意,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,笑道:"很好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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