卢二娘显然有些尴尬,忙低声道:"这是柳司法家的卢娘子,是我家的亲戚。"
卢檀原是没请李栝跟其余五曹的,会请晏节,也是因上回在刺史府的洗尘宴上瞧出这位新来的司户为人真正。年过半百的卢县令在他身上,看到的是自己当年登车揽辔,胸怀澄清天下之志时的模样。
尽管是有意排除了刺史府一干人等,却因了亲戚关系,躲不开柳司法及其妻子卢娘子。
沈宜心底微沉,想这位卢娘子的试探实在太过无礼,不由就要张口说话,一旁坐着的晏雉却停下筷子,抬头大方地对人笑了一笑。
"卢娘子可是去过东篱?"
卢娘子掩唇:"不曾,不过是听闻罢了。俗话说,眼见为实耳听为虚,这女神童一说,只怕是误传。"
她顿了顿,意味深长地将晏雉上下打量了一番,"这小娘子自然该好生待在家中,孝顺父母,勤学女红,琴棋书画要精,诗词歌赋能认上几个字便也足够了。"
晏雉微微点头:"是啊,能认几个字便够了,左右不过是十四五岁嫁人,十六七岁生娃,十八岁再给丈夫纳几个如花似玉的美妾,熬到人老珠黄时,再给嫡出庶出的小娘子相看人家,而后便惴惴老去,直到老死。"
她的话说得轻飘飘,并无什么错处,可坐得近的几位娘子脸色纷纷变了。卢二娘看着她,问道:"小娘子……年纪这般小,怎的就说出这样的话来?"
"好端端的小娘子,成天捧着书,你瞧瞧都读成了什么模样,这等话哪里是好人家的小娘子该说的!"
卢娘子有些气恼。女眷们面面相觑,心底却也有些赞同她的话。谁家没有小娘子,这倘若晏四娘是这脾气行为,日后家中设宴又怎么敢请她过门。
沈宜有些担心地看了看晏雉,但见她面色如常,便知她心中有数,遂也放下心来:"四娘自幼跟着阿家学习佛理,又师从名士松寿先生,有时确会语出惊人。"她抿了抿唇,笑道,"若是方才的言论惊着了众位娘子,还请见谅。"
在座的女眷大多不是士族出身,可即便如此,也多少听闻过名士松寿先生的大名,一时间对晏雉的看法又有些摇摆不定——既是能被松寿先生这等名士看中的小娘子,想来是不会查到哪里去的,可方才那些言论……
这事到此,若是那位卢娘子识趣,先退一步,晏雉也不会咄咄逼人地,可偏生这一位不识好歹。
"这自幼学习佛理?"卢娘子轻笑,"不外乎是阿弥陀佛四字。难不成东篱的那位女神童,正是小娘子么?如此,倒是需要讨教讨教这佛理了。"
沈宜一愣,晏雉却笑着应道:"好啊。"
十岁的小娘子,身量还未长开,容貌也只初露锋芒,方桃譬李,已能看出再过几年会是怎样一副容颜。况且,她从容自若,哪怕众人看得清楚,分明是卢娘子有意刁难,也未曾从她脸上看到丝毫的不悦神色。
如此一来,倒是有不少女眷私心都偏向了晏雉,只看着她要如何让卢娘子悔不该当众欺辱。
众人目光烁烁,晏雉含羞反问道:"卢娘子是要与四娘说《妙法莲华经》还是《大乘大集地藏十轮经》?"
卢娘子神情一僵:"晏小娘子说笑了,这《大乘大集地藏十轮经》哪能……"
晏雉随口说出的两本经书,皆是佛理中有着举足轻重地位的经书,经书内容浩大。卢娘子本就有些猝不及防,这一下,顿时心虚。可再看晏雉笑容温和,还带着一股女儿家的小娇羞,卢娘子心生侥幸,咬咬牙,执迷不悟道:"既然小娘子知道这两本经书,不若我就考一考你。"
"卢娘子请讲。"
晏雉的学问一贯不错,过去在奉元城的时候,太学的那些博士和助教尤其爱逗弄她,又得知她是松寿先生之徒,便常问她一些学问上的内容。有时是律法,有时是史书,对答如流间,晏雉的学识便又提高了不少。
这佛理的见识,自然也有了增长。
但见她听得卢娘子问《大乘大集地藏十轮经》第七《福田相品》,神情微肃,女眷们也顿时静默了。
小娘子的声音温婉软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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