家徽,分外熟悉。
他收回视线,神情冷淡起来:
“不好意思,我没有时间。”
来者皱起眉头,又拦住了意欲离开的少年,声音有些不耐烦:“那位先生的时间宝贵,百忙之中特地抽出时间来接见你,希望你不要无端拖延,浪费这个宝贵的机会。”
他没有说‘不识好歹’这个词,但很明显,在他看来叶青玄就是。
整个安格鲁,不论多么出色的天才乐师或者后起之秀,在看到那个家徽之后,也会充满恭谨和礼貌,或是受宠若惊,或是故作淡定。
但从没有人敢这么对他说话。
可听到他的话,叶青玄反而笑起来,看着他的眼神满是嘲弄:
“抱歉,请转告那位先生,我只是个无父无母的卑贱小人物,不敢高攀高贵的兰斯洛特家族。请他回去吧。”
“你……”
那来者面色一变,想要强行按住他,拉他过去。可叶青玄却只是冷淡地看着他,只是说:
“你一定是新来的,对吧?我劝你不要这么做,否则就算我过去。你这一份工作也肯定丢定了。
这,是为你好。”
那个人的动作僵硬在了空中,进退维谷。
“果然,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狗。”
叶青玄冷笑,转身离去。
那人眼看着叶青玄走远了,神情几番变化,最后回到马车旁边,低声禀报。马车里的人微微点头,示意他可以走了。
又过了许久。披着‘加拉哈德之甲’的钢铁骑士到来,站在了马车旁边。她摘下了头盔,露出少女姣好地面容,还有金色的长发。
正是克里斯汀。
“父亲,您见到他了么……”她轻声问。
车中的兰斯洛特伯爵沉默许久,低下了头:“克里斯汀,那个孩子,是恨着我的啊。”
威斯敏斯特大教堂。寂静的礼拜堂中。
午后的黯淡阳光透过了细长的彩窗照了进来,洒落在少年的肩膀上。映衬地那一头白发也不是很显眼了。
这不是正式的会面,梅菲斯特也穿得很随意,并没有披着那一层威严具足的法衣和冠冕,只是穿着简单的教袍。
“白天你说的那些话,我听到了。”他似是打量着前方的少年,微微颔首:“看来班恩把你教的很好。”
“都是神父的教诲。我只是鹦鹉学舌而已。”少年谦虚回应。
“他还好么?”
“在我离开的时候很好,虽然看起来有些老了,但依旧健壮。”
“上了年纪之后,常常感怀年轻的好,整个人都像是活在回忆里一样。可一晃眼。班恩还是原来的摸样,我却已经老了。”
梅菲斯特唏嘘长叹,“真后悔啊,当初应该掉个个的——他去做乐师,我来做圣殿骑士。”
叶青玄沉默片刻,轻声说:“神父经常告诉我,神自有安排。请您无需懊悔,这大概就是神的安排吧。”
梅菲斯特愣了一下,轻声笑起来:“真是罕见,我常常用神的旨意去安抚别人,却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能够蒙他的安抚。
班恩给我写的信上说,你不想要成为神职者,真是可惜了,或许你比我想得要更有天赋。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么?”
“承蒙您和神父的厚爱。”
叶青玄摇头:“可惜我志不在此。”
梅菲斯特沉默沉吟片刻,点了点头:“既然如此,那就算了吧,神自有安排,不是么?”
这是叶青玄刚刚的话,他却没有想到神父会用来宽慰自己。
“走近一些,让我看看你。”
梅菲斯特向着少年招手,叶青玄一愣,靠近了一步,终于看到梅菲斯特的双眼。
老人的眼瞳隐藏在眉骨的阴影中,满是浑浊和空洞,毫无神采——直到现在,他才反应过来:梅菲斯特是个盲人。
满是皱纹的手掌从少年的面前拂过,那手掌像是带着静电,隔空拂过,便一阵细微地噼啪声响起,无形的力量流过了少年的脸颊。
于是,梅菲斯特看到了。
他仔细端详,就像是看着曾经的故人一样,许久之后,露出欣慰的笑容。
“是个好孩子啊……班恩那个家伙,运气一直比我好得多。”
他起身,拍了拍少年的肩膀:“去吧,有时间就来这里陪我聊一聊。教义之上的东西如果你不想听,我也不会多谈,但圣咏乐理之类的东西,或许你会感兴趣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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