开了门,让明理进去。明理踏出一步,又被她拽回来,掀开衣服,往背上垫了块吸汗巾,这才放行。回过头来对弟弟解释,说女儿身体不好,出了汗,受了风,极易感冒。弟弟随口道,那暑假回老家住呗,跟我干几天活,野地里跑跑步,肯定给你养好了。
弟弟成家早,儿子已经六岁,明年就上国小。这个年纪爱出风头,明理一来,便以大哥自居,做什么都要照顾小妹妹。晚上他们开了坛自酿的米酒,明理吵着要喝,居然被他劝下,说这酒第一口喝下去没什么,后劲大得很,小心喝晕了,晚上被山里的精怪骗走。“骗走了会怎么样?”“那就给妖怪做老婆了!”“万一是个女妖怪呢?”“那……女妖怪肯定不来骗你啊!要骗也是骗我!”
说话没轻没重,倒也是有趣的。离开的时候,兄妹两个都哭花了脸,明理躲在弟弟背后,怎么也不愿跟她走。她没办法,只好指天誓,说暑假一定再带你回来。那外甥也添乱,嚷着口说无凭,叫她签字画押。几个大人被两个小孩弄得颇为尴尬,她咬着牙,说我把你扔在这里,倒也好了。回程的车上,明理闹累了,睡得沉沉的,她给盖上小被子,轻声对永毅说,再要一个孩子吧,两个人,也有伴。万一父母有什么事,总能互相照应。
说这句话时,车窗上虚虚实实映出的,仿佛不是外头的路灯,而是故去的父亲。
于是次年初春,明理四岁那年,她们的第二个孩子出生了。是个女孩儿。她和永毅很高兴,翻遍了字典,最终叫她早川明羽。原因其实简单,和字典没什么关系。为的是那时在青森老家见到的一树苹果花,微风过处,偶尔飘落,羽毛一般。
作者有话要说:
早川妈妈,和野千里的故事。我很喜欢她的名字。
早川所经历的一切,从源头看,是个家庭故事。妹妹,姐姐,父亲,这三个是被渲染的,隐没在背景里的是永远温和宽厚的母亲。其实母亲也有自己的经历。只是她从来没有去问过。至亲至疏,因为在身边,所以不会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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