放弃吧。
鼻子才正要开始习惯白衣服上的酸臭味,味道的主人劈头就面无表情地说了这句话。
艾萝被那张神似主人的脸庞直视着,感受到一股无论如何都无法反抗的压迫感。
就像根细长的针,透过灰色眼珠的注视扎进身体般。
她忍不住发颤。
同样是主人的母亲,怎幺今天却冷淡到好像判若两人了?迫切渴望着原因的自己,只能呆愣地瘫坐在病床上、等候对方或主人继续变得沉重的话题。
沉默好一会儿,坐在艾萝右边的主人握紧她的手,用稚气未脱的声音质问:为什幺叫我们放弃?冷漠的目光转向主人,艾萝在心中吐了好大一口气,很快又因为对方的声音再度绷紧神经。
以结果来说,妳们的计划会失败,并导致两人提前分开。
不会失败。
像上次那样,送我们出去就好。
剩下的事情,安娜大人自己会处理。
上次?什幺上次呢?又,什幺叫做提前分开?艾萝看向主人,只看到平着眼睛的脸蛋。
想对主人母亲投以质疑的眼光,又因为惧怕而不敢转过去,只好像只惊慌失措的小狗看着主人。
主人扳起脸孔的样子,就好像在对抗给予冷酷答覆的母亲。
银白色马尾的年长女性盘起双手,凝视着银白色长髮的年幼女孩说:我拒绝。
……为什幺!世上有哪位母亲,会眼睁睁看着女儿寻死的?安娜大人有自己的打算!只要能离开黑曜石,就不需要妳费心了!喔?妳有怎样的打算?现……现在不能说。
带着酸臭味的白衣服往旁边一倾,修长马尾随之轻摆。
为什幺?反、反正就是不能说啦!妳只要帮……妳该不会天真地以为雪莉?费兹还在等妳吧?妳怎幺知……不对。
主人震惊的表情只维持很短暂的一瞬间,立即转为带有敌意的瞪视。
妳做了什幺!做了什幺……当然是执行入侵者排除命令啊?这不是我的宝贝女儿,亲自对卫兵下的指示吗?妳!虽然艾萝不是很清楚母女俩的对话,不过既然主题是离开此处,内容又让主人气得整张脸都变得好红,那幺肯定是母亲大人做了什幺对她们不好的事情。
艾萝紧握主人颤抖的手,对白衣服的祸首投以责难的眼光。
别这样看我,我也很无奈。
穿白衣服的女人耸了耸肩:就只是,公事公办。
主人气到说不出话来,握着艾萝的那只手握得好紧,都能从阵阵颤抖中感觉到主人的愤怒与无奈。
好想做点什幺、说点什幺。
但是,笼罩着母女俩的气氛让她难以介入。
更何况,连自己能做什幺都不明白。
艾萝好无力。
刚醒过来时,为了和主人一起离开而产生的干劲都消失了。
注视着白衣服女性的眼神,只剩下担心受怕的情绪。
平着眼睛的女性看了艾萝一眼,稍微皱起眉头说:拜託,别哭。
眼泪会害我心软──这一次,她并没有这幺说。
沉默半晌,对方才彷彿突然想到似的,从口袋中拿出某样东西。
伴随酸臭味送到自己面前的,是白瓷般的手掌,以及一粒蓝白色药丸。
妳还没吃,对吧?……是的。
吃下去,继续接受小安娜的调教吧。
这对妳而言会是最幸福的一条路。
幸福……主人前一天说过的话迅速掠过脑海,随后被尖锐的怒叫声敲个破碎。
妳不要逼安娜大人的女奴!今天再不吃,就会被发现喔。
妳明明可以帮我们!所以我才带了药。
妳明知道!明知道出去的方法……够了。
我得回去工作了。
主人歇斯底里地大吵大闹,不愉快的躁动惹得自己也想跟着吵闹了。
然而,身穿白衣服的女人并没有因此动摇。
她将药丸放在自己面前,轻轻点头后就无视女儿的争吵声下了床。
妳就是要让我步上妳的后尘吗!很突然地,从主人口中说出了一句十分耐人寻味的话。
白衣服的女人停顿了一会儿,然后面朝房门的方向,兴味索然地说:所以我才说,会受伤啊。
房门无声地关上,酸臭味渐渐变得稀薄。
主人皱着脸好像快哭了。
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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