范仲淹驻马,看着远方的青冢,吟道:“一去紫台连朔漠,独留青冢向黄昏。千余前宣帝南征北讨之后,还要赖此一女子抚绥蛮夷,统军之人至此,岂能无愧色?”
徐平道:“对于蛮夷或征或抚,本无一定之规,择合用者为之。只是朝廷大政,以一弱女子一身当之,有些令人不齿罢了。统兵之人有愧,居庙堂理朝政的人,难道就能够心安理得?朝廷大政,文武并用,文事不修,武事自然败坏。文用于内,武用于外,内为根本之基,武以别内外而已。故宣帝言汉家自有制度,本以霸王之道杂之。”
范仲淹点了点头,没有再说话。这涉及到两人深层的治国之道的区别,不是徐平一两句话就能说服范仲淹的。这几年来,徐平对自己的整个治国理论越来越成系统化,已经开始自成一派。儒家系统内的治国理论之争,不脱《春秋》、《尚书》、《易》这几本经,其余的没有这么严重的原则争论。《春秋》讲的就是华夷之辨,内外之别,在这一方面徐平慢慢走到《春秋》这一派的儒生的道路上。一讲文武,必讲内外,成了徐平的习惯。
文明是一直在延续的,认为自己来自一千年后,就比这个年代的人有见识,那也未必见得。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特点,有一个时代文明立足的根基,不是靠着后世的三言两语就可以当先知。只能扎根于这个时代,才能真正引领这个时代前进。
跟这个年代的读书人有不同的认识是正常的,因为两者立足的事实不同。
徐平前世是被教育汉文明是人类惟一延续数千年的文明,绵延不绝,有格外强大的融合能力。纵然一时挫折,也无需担忧,纵国灭,汉族文明不会灭。
这个年代的读书人没有这么乐观,汉文明曾经不绝如缕的危险一直在他们心头,重兴汉家江山对他们来说是一副千钧重担。自汉亡,经过短暂的魏晋之后,永嘉南渡,五胡乱华,鲜卑北魏建立,后来的中原王朝都是与鲜卑一脉相承。包括隋唐这两朝,都脱不了跟鲜卑北魏的关系。本来以为唐朝算
-->>(第3/5页)(本章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