虽然陈设富丽无双,宫中内藏都比不过的火红珊瑚树、整片云母磨成的大幅屏风、西域香木制成的香榻,哪一样都是千金难求之物,然而此刻落在张让眼中都是累赘。
不耐烦地挥手赶开了替他朝药汤里调蜜的美姬,张让半躺在榻上,眼瞧着各处捧着痰盒、拂尘、障扇等等应用器物的内侍侍女,却是完全没有好声气:
“周斌、蓝宜他们传话给张济,可有回话?张济胆子太小,任事上差了一些,你们去尚书台守着,一有众臣奏事文牍到了,你们先过一遍!前去联络赵常侍的人回来了没有?再去人给赵常侍带话,封谞那里务必牢牢盯着,这几日我思前想后,就是他那里最不对劲!”
不得不说,被魏野之流悄悄算计至今,张让虽然想破头也想不出一个在他面前连蚂蚁都不如的书吏,能从背后操持出如斯一场渐渐就要席卷整个洛阳的绝大动荡。但是几十年党争练就的那政治敏感度和党争水准,却不是假的,当下虽然完全摸不着这一连串变故的来路,却也将与他敌对多年的党人一派提防到了骨子里。
这份党争本事,可就是魏野多久也学不来的了。
一通吩咐下去,在他跟前伺候的内侍一个个都忙了个两脚离地、火烧屁股。张让半躺在榻上,手端着一碗温补汤药,也是不住长叹:“年纪大了,精神头不如以前了,胆子也小了。这一连串的异事,总像是有什么人措手安排一样,若真是如此,那后面必然还有绝大后手。不管如何,先将各处安排妥当,只要自己有备,总不怕那群儒臣闹到了天上去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