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勒胡马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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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章、屠杀(第2/3页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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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裴该满心的疑惑,然而也顾不得那么多了,直接扑过去,抱着水桶就是一通猛灌,然后又抄起麦饼来,三两口就填进了肚子。稍稍消除了些饥渴感之后,他这才双手抉起剩下的水,就着帐外昏黄的火把的光亮,胡乱抹了一把脸。

    既然说“君子死,不免冠”,那就应该把自身形象收拾得更整洁一些吧,虽说人死而入土,是干净是污糟,并没有什么区别,但为了向胡人表明自己并不惧怕死亡,该端的架子还是必须得端起来的。只是他才抹了几下而已,就觉得头昏眼涨,竟然就这么趴在桶边上,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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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一夜无梦,裴该最终是被凄厉的胡茄声吵醒的,迷迷糊糊抬起头来朝帐外一望,就见晨光熹微,天色竟然已经亮了——自己又得苟活一日啊。顺手从捅里攫一把水,再次净了面,然后突然发现,在自己身边摆着一套晋官的服饰。

    这是让自己换身干净衣服再去死吗?裴该一想也好,低头瞧瞧身上,胸前全是板结的血污,哪怕脸洗得再干净,帽子戴得再正,穿这么一身也实在没法见人哪。当下扯过那套干净衣服来,抖了抖,大致翻瞧一下,也无血迹,也无破口,不象是从什么尸体上扒下来的,大概是哪一位死鬼公卿带着的替换衣服,被胡人从箱笼里翻出来了吧。

    当即换上干净服装,然后继续一本正经地跪坐等待。倒也并没有等得太久,就听靴声橐橐,那名黄须胡将躬腰入帐。裴该突然想到,其实这人待自己还算不错的,既给水,又给饼,完了还送来一套干净衣裳,就算那都是石勒的命令,此人只是一名执行者而已,但既受恩惠,多少该……算了,胡人咱就不感谢了,顺便打问一下姓名吧。说不定最终行刑的便是此人,也好知道自己究竟死于谁手。

    于是一梗脖子:“汝是什么人?姓甚名谁?”

    那员胡将迈入帐门,才刚直起腰来,就听到裴该的询问,不禁一愣,随即嘴角略略一撇,笑吟吟地回答道:“某是中坚将军蘷安,匈奴人。”

    裴该冷笑一声:“匈奴是汉姻亲,汝倒肯屈身于杂胡属下……”

    蘷安双眉一轩,貌似就要发怒,但最终却还是按捺住了,反唇相讥道:“左右在晋人看来,匈奴是胡人,羯、羌等族也是胡人,又有什么分别了?”然后一按腰间佩刀:“裴郎不必再逞口舌之利,如今脸也洗净了,衣衫也整洁了,该当上路了吧?”

    听到“上路”二字,裴该的眼皮不自禁地就是一跳——左右都要死,穿整洁点儿死,或者吃饱喝足睡个够再死,又有什么分别?儒生还真是重形式而过于实质啊。可是突然之间,他双眉微微皱起,瞟了那蘷安一眼:“我欲再见石将军一面。”

    蘷安嘴角一抖,一副“果然如此”的神情,当即答道:“明公也正欲再见裴郎最后一面——请跟我来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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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裴该跟随着蘷安离开帐幕,向中军大帐走去——石勒仍然把大帐安置在宁平废城之外,并没有移入城中。一路上,到处都是胡帐、胡兵,几乎所有胡兵在见到蘷安的时候,都会躬身行礼,然后用相当不友好的目光瞥着裴该——看起来,这蘷安在石勒军中身份不低啊。

    远远的,就见有一股漆黑的浓烟冲天而起。蘷安瞧见裴该眼神所向,随口就给解释:“明公下令,剖开司马越的棺椁,焚烧其尸,以为天下人报仇。”

    东海王司马越乃是掺和“八王之乱”的最后一名藩王,在内斗中,他勉强可以算是笑到了最后,但天下早就被司马家那些废物王爷给搅成了一锅粥,胜利者其实才是最大的失败者。不过虽说司马越擅权好杀,恶名昭彰,起码这人论起行军打仗来,总比王衍、司马范之流要强得多,估计他若不是忧愤病死,石勒也不可能赢得那么轻松吧。

    裴该在肚子里把司马家上下几代都诅咒了个遍,等再抬头的时候,已经来到大帐之前。蘷安先进帐通报,时候不大,里面便召唤裴该进去。裴该重新整理了一下衣冠,然后昂着头,大步而入,见到石勒也不行礼,直接当面就跪坐了下来。

    石勒上下打量他几眼,微微而笑:“裴郎梳洗后,风采更盛。”随即一板面孔:“晋兵我已尽数杀却,王衍等也推墙掩埋,如今只余裴郎一人。我再多问一句:裴郎可肯降么?”顿了一顿,又再补充道:“我立君子营,以赵郡张孟孙为主,收揽中原士人,裴郎亦可入营,为其副督。”

    裴该嘴角一撇:“将军似有大志啊……然而祸患便在眼前,不思量自身安危,反倒费尽心思要招揽裴某,就不怕因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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