河钱,一旁税吏则是点验着行商们的货物,该抽头的捐税,绝对不会少了半文。常修眼睛也毒辣,若有行商夹带货物意图蒙混上船,他余光一瞥就能瞧见,只是对这些行商,他也不过是扣掉些许货物,倒没有趁机打板子、上枷号。
在宣和年间,似常修这样还肯做事、能办事、下手不算黑到家的官僚,都算得上是珍稀物种了。
正摇着倭扇,看着手下税吏查验一个蜀地客商所带的几匹邛州绫,常修却听得那收渡河钱的地方一阵闹攘:
“便有度牒在身,要过河也须缴了渡河钱再说!”
说话的人是常修手下一个队正,平时跟着常修做事,眼光也算老辣了。面前这一行人,只见都是出家人装束,却是背剑的背剑,拿禅杖的拿禅杖,腰里还系着戒刀。
虽然北地的村汉,拿些朴刀、短矛之类兵刃走路不算少见,只要没有强弩、甲胄这类犯禁之物,一概好说。但是出家之人身带杀器,那来路便绝对不正。
尤其是面前这个满嘴竖针般胡须的莽和尚,一口关西腔调,怎么看也不是个好路数。身旁那头戴竹冠的背剑道者,满脸讨打般的嘲讽笑容,身上一件青锦道服却近乎圆领公服的式样,也看着好生古怪,说不定就是什么大盗,甚或是山寨里的军师一流。
这一来,先入为主之下,这队正就更理直气壮了:“何况你们这一行,道士和尚,形容装束都甚古怪,谁晓得是正经出家人,还是改名换姓的贼人冒充?再啰唣,俺便叫人将你等统统拿下,下狱住上几日,分辨明白再说!”
这队正也不是真的这么勤于职守,只是想诈上一诈。普通人听见要下狱,腿肚子都得转筋,不管是不是真有案子在身,也要将出钱钞来买个平安,何况这面前一道一僧,身上衣裳、随身剑杖,都不似便宜货色,说不定还真能诈出好些油水来!
然而出乎他意料的,那莽和尚双眼一瞪,揸开五指便是一个巴掌扇了过来:“直娘贼!洒家一路走来,却不曾见你这样比贼还不要脸的货色!”